周尧

【all叶/哨兵向导】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(68)

第六十八章

这实际上是一次有预演的失联。

在随队的十二艘轻舰和唯一一艘装备军舰上，功率最大的急频灯可以发射出远程极亮光。这类急频灯使用的是声至发光的原理，每一次发射都相当于一次低核聚变的能量，形成的空间坍塌会对周围磁场造成巨大的影响。

——这是百花的几个研究员结合虚空战队的意见综合考虑了许久，才想到的让磁引人“现形”的方法。

他们认为应该先做实验，最好的结果是，利用事先决定的频率释放急频灯，确定可以对磁引人造成影响，甚至尽量控制磁引人。叶修则认为，不论是否有实验，都不可抱有瞒天过海的侥幸心理，应该做好充足的战斗准备。

对于此刻的叶修等人来说，虽然已经在舰上已经预演和推测了很多遍，但是一队人在远望见一片时隐时现幽蓝色的荧光时，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
只有在这样死寂的黑暗中，没有任何其他的干扰，这种幽蓝色的光才显得明显起来。

它们远远看上去似乎是连成一整片的古怪的光源，半浮在塔腰的周围，像一片半透明发着黯淡微光的云雾，有的地方颜色疏淡些，有的地方颜色浓重些；那些流曳脉动的地方，看起来又像人类的血管和经脉。之所以称它们“古怪”，是因为即便是使用远程观察镜，它们的形象也十分模糊。光晕的浓淡、形状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，像是有活生生的、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在四处游弋，也像盘旋变幻的太空星云。

这样奇丽的景象只呈现了仅仅数十秒，而后这些光倏然就凭空消失了，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
——“在塔上？”有人飞快地比划。

为什么在塔上？

塔对于人类的意义，在最早的时候是作为一种特殊的建筑，其中所有设备、器材、装置都是早期人类举国之力研发和建造的，完全符合进化人的生存要求——诸如哨兵需求的除了白噪音绝对安静的环境，抑或是哨兵向导都需要的寡淡清洁的食物。因此，“塔”便成为了哨兵、向导的生活和训练基地，自然也是哨兵、向导的认证机关，甚至在双方成年后，还是为双方进行比对配位的主要机构。

毫不夸张地说，一旦拥有塔，就算是拥有了塔辖域内所有进化人类的全部信息。因此，如今联盟里的塔往往是议会的下属机关，其意义也已经远不止原先的那一小部分，应该说，这样的塔，已经是所辖区域内的高新研究中心和生化实验基地，而塔所在的地方，也是整个区域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。

偌大一个星球，磁引人为什么选择了塔？

塔腰上又有什么？

——它们想破坏造养系统吗？

——或者仅仅是因为塔是最明显的建筑，高度合适？

——又或者，是为了利用塔的区域辖控，监视，或者控制，甚至是攻击？

叶修第一次觉得脑海中线索驳杂得有些令他无法承受。

他不敢把精神力触角释放太远，却也不敢完全收回，犹犹豫豫转来转去，又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尝试。

一个队伍走在漫无边际、空无一物的原野上，走在最前面领队的人，却通常、也恰恰不是方向感最强的人——没有人告诉他该往哪里去，没有人告诉他对错，他的直觉就是全部。他一步踏出，背后所有人便都在光明里，于是都立即变得聪明并且目标明确；而他的前方，却依旧是绝对空茫、无从探索的虚无。

“去塔上。”叶修终于下定了决心，指向塔。

“先把造养抢回来。”他补充道。

队员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。

“走吧。”叶修悄声说道。

队伍分开，叶修与中队长领一队人缓缓靠近塔的方向。

十分钟后，十余人各自带上耳罩，调试物理护目镜。身后的黑暗里，机械声轰然发出巨响，自塔周八个方向放射来刺目的白光。

世界惨白。

不到三秒，轰鸣声止，白光熄灭。

塔腰上那一转浮云似的蓝光再次显现出来。

这次离得更近，那蓝光也似乎比先前更为耀眼。

所有人默不作声地伏地，静静看着这一幕。数十秒后，蓝光再次消失。

叶修抬了抬手，两人在原地留下。其余人继续朝前。

如是三次。

这时叶修一队人已经离塔很近，用观察镜已经看得到另一队人也站在了塔下。

还未及对上一次手势——

轰鸣声再响，白光像炙热的激光，再次猛然间轰向塔身。

依照先前的计划和推理，这一次的过程与前几次并没有任何区别。但就在这样的强光下，视野中一片空白，似乎连五感都被剥夺，叶修却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一沉。

动作在这样的时刻似乎远比思维要快许多。叶修扬手便朝先前一直注意的方向甩出了一枚磁弹。

几乎就在同一时间——大概在白光冲破黑暗和磁弹离手的刹那，叶修听到一个人，或者许多人，开始用叠音絮语；他“看”到身旁有两个哨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白光持续的时间很短，然而在这期间的所有感觉，却居然都次序清晰到令人觉得漫长。

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他的头顶伸进去，将他的心肺肠胃挨个儿翻了一遍。

叶修觉得恶心——这种恶心的感觉显然迟于周围这几名货真价实、五感敏锐的哨兵。

接着，是一种从毛孔中渗入的不安和被注视的悚然。

太宇中，一道目光像是回转过上万年虚空，越过千古洪荒，重若千钧又轻如鸿毛，终于定定落到他们的身上。它漠然望他们，仔细地观察他们，甚至几乎透过层层防护，细致地扫描过他们的每一种细微的神情—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客观和冷漠，假作好奇。

再也没有人心存侥幸——妄想这群生物与人类可以相安无事。

对于叶修而言，比生物感受更为剧烈的是另一种——来自精神力的威胁。

叶修面对过许多人，面对过狂暴的兽族，也面对过虫族中的智者——但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强大的精神威压。

沧海一粟。

似乎有一座巨峰悍然向叶修压下，带着不容侵犯的威势——退，便是死；进，无从进。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从叶修全身调动起来，拼死扛住这一“眼”的威慑。

——一切只在白光照亮空间的不到三秒的刹那之间。

而这一次，当白光一层层黯淡下去，入目的一幕几乎教所有人都惊惧失声。

——那些蓝光竟然已经近在眼前！

眼前的景象无比壮丽——往日高大却寂静的灰黑色石塔，此刻仿佛被什么力量一斩而断，塔腰之上被沉沉的黑暗淹没；自塔腰而下，尽附上闪烁的荧荧蓝光。

那蓝光仿若是从塔身上生长起来的某种奇异的植物，攀垣附壁，细细密密罗织密布，既而在塔底盘桓着，突然铺天盖地向数人涌来。

磁弹的爆裂声像是一种极为轻巧的鸟鸣。

倏然炸开的一朵白花竟将这道发光的蓝色浪潮止了一止。

叶修头痛欲裂，俯身一扑，滚入塔前的矮棉堆中。

百花队员的反应不可谓不快，然而再快的动作，在刚经历过一次巨大的五感刺激后，都显得不太凑手。

数十个磁弹的爆裂声接二连三地响起——还有几个扔到了地上。

但是——足够了！

叶修只觉头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，却还是抖着手抽出一段闪光弹，一手在地上胡乱一阵摸索，摸出大概方向，低头咬开闪光弹压条，往上一抛。

闪光弹呼啦啦打着转飞向高空。

数米开外，百花队员彼此搀扶着，跌跌撞撞后退，显然已辨不清方向。

蓝色的荧光已经重新汇聚在一起，恶狠狠扑向这群无知无觉的哨兵。

——闪光弹脱手，翻转着飞向高空。蓝色的荧光像四散的水滴，用一种常人无法听察的震动轰然重新撞击在一起，形成巨浪，不作任何停留地朝前奔涌而去。

——闪光弹在最高点停顿，既而破开沉沉黑夜，如一柄光剑，撕裂长空。百花队员的身影被蓝色的荧光淹没。

遥远的地方，仿佛有人在回应。

就在闪光弹的光芒开始削弱的一刻，刺目的白光浩浩荡荡，再次从四面八方射向高塔。

这一次，连磁引人的荧光也被这不分敌友的白光给吞没了。

霎时间，叶修仿若置身一个完全空白的世界。

没有知觉，没有影子，没有风，连精神力使用过度产生的头疼的感觉都消失了。

他隐约记得自己还要去做什么——可是什么也无法记起来。

忽然间有一种惫懒袭上心头：他心想，我可以好好休息了。

然后他觉得有谁拉住了他。

——一把拽住他。

他想看看是谁，却睁不开眼。

紧接着，他听到一个人的干呕声：

“……靠。”那人虚弱地骂了一句，然后无力地松开了他。

叶修：“……”

他觉得这声音很耳熟，于是奋力睁开眼。

一个哨兵坐在阴影里扶着额头喘息，不时无法自制地干呕一声，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。

头又开始隐隐作痛。叶修却忍不住笑起来：“怎么每次见你，你都半死不活的？”



tbc

唉。。。手机党码字真的好醉啊。排版是不是特别丑（没有啦你以前排版不都这种破样子吗）丑就……将就吧

乐乐终于上线了QWQ

（奇怪我为什么要说终于？）

磁引人第二章其实好像就出现过，上次星星提出来以后我准备弄个前文提到磁引人的索引，所以你们不要从前面找伏笔啦，等我摸到电脑就弄